农民搞不清(从来我连这个机器都,我都不会开。我怎么能买那个呢);
企业很无奈(那企业的钱又不是说给的,这是工人一把血一把汗挣来的,谁愿意把钱给了别人啊)。
敬请关注本期节目——《农机补贴缘何成了“唐僧肉”》。
【演播室主持人】为鼓励和支持农民使用先进的农业机械,促进农业机械化,每年都投入大量的资金补贴到农机购置户。然而,这些理应落入农民手中的补贴金却成了众人争夺的“唐僧肉”。
【解说】近些天,河北省保定市刘陀店村村民李振兴被一件事搞昏了头。他发现博野县享受农机补贴的名录上赫然印着他的名字,上面显示,李振兴曾在2007年买了一台价格为3940元的节水精播机,除去的农机补贴2000元,实际花费了1940元在外人看来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可李振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说他压根就没见过这机器。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刘陀店村村民 李振兴:
记者:咱有买过那个播种机吗?
李振兴:没有。没买过。因为我本身,一个是岁数大了,再说,从来我连这个机器,我都不会开。我怎么能买那个呢?
【解说】2007年,河北省农业厅、财政厅联合下文,由河北省财政拨款补助“节水精播”项目资金。保定市博野县共补助50台节水精播机,补助金额10万元。照着当时博野县提交的博野县享受农机补贴的名录,记者又来到了同在刘陀店村的张斌家里,名单上写着张斌也购买了一台节水精播机。可当记者问及此事,张斌的父亲竟然也一口否定。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刘陀店村村民 张凤来:
张凤来:没买过
记者:但是有协议显示张斌买过一台节水精播机,这个您清楚吗?
张凤来:据我了解,这孩子什么情况都跟我说,他不自作主张,按我掌握情况,他没有签过这个协议,他本人。
【解说】据张凤来介绍,自己是刘陀店村的支部书记,村民买大型农机具均需要找他盖章,因而对于村里购买大型农机具的情况十分了解。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刘陀店村村民 张凤来:
张凤来:这村里有大型农机具的就那么几家,陈博伟有一套。
记者:他买的是节水精播机吗?
张凤来:不是。
记者:村里现在有人买这个节水精播机吗?
张凤来:没有,节水精播机,这村里没有。
【解说】刘陀店村支部书记张凤来所说的这些为什么与博野县享受农机补贴的名录大相径庭呢?记者又按照名录采访了其他多家农户,这些农户也纷纷表示自己对购买节水精播机的事情并不知情。面对这咄咄怪事,保定市检察院大要案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杨志军向记者道破了玄机。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检察院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 杨志军:
博野县农机部门在执行农机补贴这个过程当中,和厂商相互勾结,伪造享受农机补贴,购买农机农户的名单,实际上根本没有经手这个农机,这个补贴,没有履行这个程序,没有见到农机,而是直接把补贴的这10万元补贴款,进行了私分。
【解说】2010年底,保定市检察院开展了农机补贴领域违法犯罪专项行动,隐藏在这张假名单后的不正当交易也渐渐浮出水面。博野县农机部门将伪造的50份农机补贴手续层层上报,在获得补贴后,农机部门的负责人与河北农哈哈机械集团有限公司将补贴款私分。而据杨志军介绍,将农机补贴款中饱私囊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博野,在保定市还有很多。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检察院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 杨志军:
在2010年7月至10月,运用侦查一体化机制,在全市开展了集中打击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专项行动,效果明显,共立案8件,18人,其中县级农机局正副局长5人,涉案金额是110余万元,犯罪性质涉嫌贪污、受贿、私分国有资产等,在这个专项活动的查处过程当中我们发现,在节水精播国补项目实施过程当中,违规犯罪问题突出,2005至2010年,我市的节水精播国补是270余万元,其中只有10万元是严格按照政策落实的,剩余的260万元,都存在违规问题,其中的110万元还涉嫌犯罪问题。
【解说】杨志军介绍说,在涉及农机补贴的违法违规现象中,制造假手续骗取补贴只是冰山一角,其背后还隐藏着更加鲜为人知的内幕交易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检察院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 杨志军:
行贿应该是在这个领域带有一定的普遍性,它表现在几个方面,比如说,你要想进入这个享受农机补贴销售企业,那么你有个准入门槛,也就得参加这个招投标,在招投标呢,他们不是说呢正当竞争,你有多大实力,你就应该有多大资质,你应该怎么体现,不是,而是采用这种不正当竞争,采取行贿的手段。
【解说】除此之外,经销商为了获取利益,往往会采取行贿的手段贿赂农机主管部门以获取指定经销商的待遇。
【同期】河北省保定市检察院大要案侦查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 杨志军:
其目的就是让有关官员指定享受补贴的农户到他这个经销部门来购机,这个他又通过行贿,这里边是我们调查的存在着潜规则,他们业内有这个潜规则。
【解说】就这样,惠及农民的农机补贴成了不折不扣的“唐僧肉”,涉及部门人员都想从中分得一块。农机部门伪造农户购买农机设备名单后,由生产厂家汇总补贴提单向申报补贴,按照农机补贴标准,经销商销售一台联合收割机,可返给经销商30%的利润。经销商获取返还后按每台的价格给农机负责人员返还好处费,三方受益。
【同期】办案人员:
(定州农机部门官员)共同预谋,利用农机补贴工作之便,为经销、生产、享受补贴的农机经销商和生产商,多争取利润,等经销商生产商获取利润以后,向经销商和生产商收取好处费。
【解说】面对这些,涉事企业也并不像想象中的讳莫如深,公司老总对农机补贴领域的种种弊端竟然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据河北省一家在18个省市享受农机补贴设备销售的企业负责人介绍,生产厂家在领取补贴过程中,经常遭遇县级农机部门以服务费、宣传费为由吃拿卡要。如果企业不向农机部门给予回扣,产品销路受阻,企业将无法生存。
【同期】河北农哈哈机械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张焕民:
你说企业拿钱行贿,谁愿意把钱给了别人啊,那企业的钱又不是说给的,这是他们工人一把血一把汗挣来的,谁愿意把钱给了别人啊?那被逼无奈的。
【解说】由于农机行业利润不高,生产厂家不得不把公关成本算入价格。例如一台价值8万元的玉米机,生产企业销售在将给经销商的回扣、官员的推广费、企业的公关成本算入售价后,销售时就变成了每台11万元。的惠民政策就在这层层的盘剥中贬了值,而农机部门为了收取好处费,更是挖空心思、巧立名目。
【同期】河北农哈哈机械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张焕民:
记者:他都用到办公经费了?
张焕民:大部分是用到办公经费,也有的用于,说不清。他这个下面运作的项目,也有一定的花销,他这个花销呢,财政很紧张,报销不了,报销不了,企业这个,补贴多少,卖多少机子,叫算账费也好、服务费也好,到时候给你要点。
【演播室主持人】近些年,为保障农民权益实施了多项惠农政策,农机补贴就是其中一项,可不曾想,好政策在实施过程中由于补贴方法行政化、农民对惠农政策不知情、农机管理部门监管失效等原因,被一些人打了歪主意,成了人人都想抢食一口的“唐僧肉”,一项的惠农政策演变成为一场无序的竞争,面对这些坑农害农的勾当,恐怕不止是谴责,更为严重的是法律的制裁,好的,感谢收看本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