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
4月播种,6月中耕,8月收获,和市场对接的销售渠道,看起来是漫长链接中的最后一环。对大部分农户来说,这最后一环并不容易。
尽管是当地种植的大户,孟金龙也常常会有一种无法掌控马铃薯价格的无力感。孟金龙今年种的“希森6号”,能卖到0.64元每斤,这和当地其他农户相比,已经是还不错的价格。但孟金龙觉得,在现有市场上,价格被土豆贩子控制。“他们高兴了就收你的,不高兴就走了,不收你的。”在孟金龙看来,种地像是一种赌博,“今年这个东西价格好,明年那个东西价格好,这就像押宝一样,也是运气。”尽管有软件的辅助,在中国现有的农业发展阶段和水平下,大多数农民仍没办法完全摆脱“靠天吃饭”的宿命。
过去几年,马铃薯的命运在政策的变动下,大起大落。这个在一万年前就被南美安第斯山脉原住民采摘的作物,曾在漫长的岁月中,帮人类抵抗饥饿。
历史上,一场土豆疫情就让爱尔兰出现大面积饥荒,数百万人逃到美国,其中就包括美国总统肯尼迪、里根的先祖。
2015年起,农业部启动马铃薯主粮化战略,马铃薯和它的种植者,迎来命运的转折。主粮化后,各地兴起一窝蜂种马铃薯的高潮,市场很快饱和,价格又开始大跌,形势今年看起来仍不乐观,信息壁垒仍挡在农户的致富梦想前。
民丰的李文义认同种地是赌博的比喻。选择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现在淀粉厂属于面对市场剥削性的要价,正好赶在那个节骨眼上,大家货都销售不了,再加上环保比较严格,能开淀粉厂的不多,所以淀粉厂的价格就特别低,农户不卖给它就得扔。一进淀粉厂肯定赔很多钱,但不进淀粉厂又卖不了。”李文义说。
李文义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乌兰察布种马铃薯四百万亩地,从一百亩到五十亩的人到处都是,这些人从哪里得到信息和反馈、在哪儿发布信息、有谁能从他们这里买货,非常受限制。”
在“大土豆一卖,小土豆往淀粉厂一拉”的传统格局之外,李延秋所在的河北广聚,开始琢磨出更细化的分类:“没冻的,租库大概存4000吨;小薯再分,把大青头子和机械伤的,做削皮;2-3两的,可以专门卖出做进出口外贸的;实在没利用价值的,再进淀粉厂。”
32岁的李延秋从不掩饰自己对种植马铃薯的喜欢。他的微信头像就是几个金黄的马铃薯。父亲是供销社主任,退休以后,一直做农资,这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李延秋。“记事时,我就开始接触马铃薯了。”数控技术专业毕业后,他就回到老家,天天和父亲在一起“捣鼓土豆这些东西”,并且和这个外表朴素抗旱耐寒的作物养成了深厚的感情,他骄傲地提起自己“在土豆行业当中也算小有名气,尤其是今年,我所有的商品卖的价格在坝上地区是的。”
如今,对一个农民来说,种什么、怎么种、卖给谁,这样的问题,或许可以通过互联网的方法找到答案。
今年8月份,内蒙古民丰230亩地的马铃薯,还在地里时,就找到了主人。通过合作,中农普惠把民丰的这些马铃薯,卖到了千里之外的广州,用每斤1.3元的价格。
对农户来说,这是从过去盲目等待被市场挑选,到主动通过分选分级分销,在地头提前实现农产品商品化的一部分尝试。对中农普惠来说,这是他们对去年一年沉淀的慧种地产品予以变现,尝试以数据驱动供应链服务的一部分努力。“接下来我们将通过下游的明确需求计划,去反向驱动从种植源头开始的供应链服务”,中农普惠首席运营官周昕规划。
如今,慧种地已和13家下游经销商达成合作,为他们提供稳定的标准规格商品。并将订单信息,比如价格、数量、品级要求等推送给慧种地客户,他们可以通过慧种地上的采收管理管理模块,规划销售和入库安排,以效率完成货源组织和发运。
伴随着大数据、物联网的发展,在李文义看来,未来的故事充满想象力。或许有一天,我们也可以通过像美国那样的飞机勘测,利用红外线技术去进行叶片颜色检查,大的企业可以集中在一起,成立一个专门的马铃薯实验室,进行病虫害检测,用科技去抵抗更多的未知和无常。